尽管知道这是她故意做出来的事故，却还是心惊胆战的厉害。
那种命被悬在那一刻的感觉太难受了。
她看着莫裕川的大声的叫着绾绾的名字，心里一点一点被掏空。
“绾绾！别怕，小叔来救你了。”
然后他转身朝莫绾绾的车奔去。
江珧的车辆继续滑行，后轮已经悬空。
情况很是危急，莫裕川一时之间做不出什么反应。
时间仿佛静止，她看着莫裕川用尽全力拉住莫绾绾那辆摇摇欲坠的车门。
看着他徒手掰开变形的金属，将莫绾绾从驾驶座拖出来。
他们一起摔倒在路面上，滚出几米远。
莫绾绾死死的抱着莫裕川不松手。
两个人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
而江珧的车，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平衡。
失重感袭来时，江珧竟感到一丝解脱。
她最后看到的，是莫裕川转过头时惨白的脸，是他伸出的、却永远够不到她的手。
然后是无尽的坠落。
车身撞击水面的冲击力让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
江珧在黑暗中摸索着安全带扣，手指却因寒冷和恐惧而不听使唤。
水已经漫到她的胸口，呼吸变得困难。
她拼命捶打车窗，但厚重的钢化玻璃纹丝不动。
车内的空气越来越少。
恍惚中，她看到水面上有灯光闪烁，听到模糊的警笛声。
有人来救她了？
莫裕川终于来了吗？
还是禀年？
是来带她走的吗？
但水位继续上升，漫过下巴，漫过嘴唇。
江珧仰起头，徒劳地吸食着最后一点空气。
水进入鼻腔的灼痛感让她本能地挣扎，却只是加速了氧气的消耗。
当咸涩的海水最终灌入肺部时，江珧的意识开始涣散。
只是最后一刻，她庆幸自己解脱了。
至少……离开了这个从未爱过她的人。
往后再也不见。
莫裕川。
第10章
莫裕川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江珧的车子坠落大海。
现场一片惊呼。
他也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眼睛不眨的看着扬起巨大水花的海面。
“愣着干什么！去找人啊，阿珧！”
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
他几乎要疯了。
他刚刚居然只是去救了莫绾绾，把她给忘了。
明明刚刚对视的那么一瞬间，他看见了她眼里的惊恐的。
他的手还在微微的颤抖。
一场晚宴瞬间变成了悲剧。
甚至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坠入悬崖消失。
惊魂未定的莫裕川在莫绾绾的安抚之下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理智。
发动了全部的人去找。
莫绾绾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容。
就是要死了才好。
只要死掉。
她就再也不会成为自己和小叔之间的阻隔了。
莫绾绾带着莫裕川回了家。
“放心小叔，一定能找到的。”
莫裕川魂不守舍的点点头。
“再说了，她只不过是我们当初一个遮掩的工具人而已，没必要这么伤心的。”
“莫绾绾！你怎么能说出这话，她现在生死未卜，你有点良心好吗？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话。”
莫裕川声音里夹杂着一些愤怒。
莫绾绾被他这么一番说辞，也不愿意说话了，气鼓鼓的坐到一边去。
她心虚，自然也不敢说太多。
只是恨不得江珧能够死掉，暗自祈祷她再也不要出现。
黄昏，莫裕川又一次站在了断崖边。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吹乱了他未打理的头发。
他的一双眼睛眼睛是布满血丝。
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莫总，已经第三天了……搜救队说……再找到的希望……”
身后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
莫裕川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让他们继续找。”
“可是气象局预报今晚有风暴……”
他突然转身咆哮，声音在海风中支离破碎。
“我要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听不懂吗？”
助理连忙点头，快步离开去传达指令。
莫裕川重新转向大海，双手死死抓住栏杆，指节冰冷的泛白。
让他根本就难以呼吸。
“珧珧……”
他轻声呼唤，声音被海风吹散。
天色渐暗，搜救船的灯光在远处海面上如萤火般微弱。
虽然希望渺茫，但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
江珧可能还活着，可能正漂浮在某块礁石上等待救援，可能被潮水冲到了某个偏僻的海滩……
助理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莫总！搜救队说风暴要来了，必须撤回！”
莫裕川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海平面。
天空中乌云密布，远处已经能看到闪电的亮光。
“让他们……撤吧。”
最终，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莫裕川机械地脱下外套。
目光落在原本应该挂在客厅墙上的江珧的照片上。
现在却不见了。
那是他们去年在马尔代夫度假时拍的。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赤脚站在沙滩上，回头对他笑，海风吹起她的长发。
那么鲜活，那么美丽。
怎么会不见了。
他仔细在这个家搜寻着。
什么也没找到。
属于他们俩之间共同的回忆就好像即刻蒸发了一般。
“王妈！家里东西呢？我…我跟阿珧的那些合照和以前做过的各种纪念品呢？”
王妈匆匆走出来，摇摇头。
“夫人把东西全都扔了，她说那些不需要。”
“怎么就不需要了，为什么扔掉啊？！”
“是夫人……自己要扔掉的，您这些天也没回来，她一个人哭着坐到深夜里，她心里委屈啊。”
王妈不禁开口为她说话，随后叹气离去。
莫裕川踉跄着走向酒柜，随手抓出一瓶威士忌，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下去。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无法麻痹心脏的疼痛。
他滑坐在地，背靠着沙发。
酒瓶空了，泪水模糊了视线。
莫裕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记得梦中不断重复着车子坠海的瞬间，江珧的手从他掌心滑脱……
刺耳的电话铃声将他惊醒。
窗外暴雨如注，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
莫裕川摸索着接起电话。
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莫……莫总？”
电话那头是搜救队长的声音，在雷声中显得断断续续。
“我们在南角码头……发现了一些东西，您最好过来一趟……”
第11章
莫裕川的酒意瞬间清醒，心脏狂跳起来。
“是……是她吗？”
“不确定……但……您最好还是亲自看看。”
二十分钟后，莫裕川的车子在暴雨中疾驰。
雨刷疯狂摆动仍难以看清前路。
但他顾不上危险，只恨不得立刻飞到码头。
南角码头是离车祸地点最近的一个小渔港。
平时只有几艘渔船停靠。
当莫裕川冲进码头管理处时，几个搜救队员和当地警察正围在一起低声交谈。
莫裕川的声音颤抖。
“在哪里？你们找到了什么？”
莫裕川站在打捞船甲板上。
当起重机将扭曲变形的车体提出水面时，他胃部一阵痉挛。
驾驶座一侧完全塌陷，车窗粉碎。
海水从各个缝隙中汩汩流出。
车子已经完全变形损坏了。
足以见得当初这场事故有多严重。
“车门是从内部打开的。”
搜救队长蹲在残骸旁，指着变形的门锁。
“看来撞击后有人成功逃出来了。”
莫裕川的呼吸急促起来。
“是江珧？”
“不好说。后排座椅上有血迹，但……没有发现……人体组织。”
莫裕川盯着那些水珠，心里一阵胆寒。
他害怕。
害怕江珧真的就此死去，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继续找。把整片海域再筛一遍。”
“莫总，已经好几天了。按照洋流方向……生还几率……”
“我说继续找！”
莫裕川一拳砸在船舷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丝。海鸥被惊得飞起，随行人员皆是沉闷不做声。
回程的车上，莫裕川机械地擦拭着手上干涸的血迹。
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莫绾绾”。
他犹豫片刻才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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