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休日,便泡在春味的找寻中了。
油菜花开了,金灿灿的,大地真的是黄绿错综的大毡子。我们在浩荡的春风里,奔向田野,去找寻春天的第一缕味道——荠菜馄饨的鲜香。
在田埂边、在草丛里,荠菜正鲜嫩地舒展叶片。它们小小的,叶子边缘呈锯齿状,像是精心雕刻的艺术品。我们蹲下身子,轻轻拨开杂草,小心翼翼地将荠菜连根挖起。每挖到一棵,心中便涌起一丝喜悦,仿佛寻到了春天的宝藏。
几乎每次看到荠菜,我都会想起刚踏上讲台时,教孩子们读作家张洁写的散文《挖荠菜》。我一本正经地按照《现代汉语词典》的词条解题——荠菜:一年或二年生草本植物,叶子羽状分裂,裂片有缺刻,花白色,嫩株、嫩叶可做蔬菜,全草入药……二课时教完,我都不知道荠菜是什么美味的野菜,竟然让作者如此陶醉。说真的,我都不知道妈妈包的馄饨馅里俗称“西西”的绿叶蔬菜,还有个学名叫“荠菜”。
这样想着,不禁哑然失笑。
后来,当曹老师告诉我,眼前的这棵毫不起眼的野草,就是诗歌里的“三色堇”,那种喜出望外啊,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
挖满一篮荠菜,我们满心欢喜地回家。这跟在菜市场花几十块钱买一大袋大棚里长出来的鲜嫩欲滴的大棵荠菜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我们把荠菜仔细地摘干净,接着,烧一锅开水,把荠菜放入锅中焯水。瞬间,锅里冒出一股清新的香气。焯水后的荠菜颜色变得更加翠绿,捞出过凉水,攥干水分后切成碎末。再将新鲜的猪肉剁成馅,把荠菜末与肉馅混合在一起,加入适量的盐、生抽、香油、葱姜末等调料,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均匀。
接下来便是包馄饨了,这是我的拿手好戏。不过,我总认为把一个个饱满的馄饨在盘子里码得整整齐齐就没必要了,总是乱堆一气,为此总被数落。曹老师逮住机会说,你教书也可以这样随便吗?毛毛糙糙,一辈子改不掉了。我总狡辩,这影响口味吗?他振振有词地说,形式与内容的统一,赏心悦目,不好吗?
直到热气腾腾的馄饨出锅,你不得不承认“形式”的重要。盛上一碗,翠绿的荠菜,鲜嫩的肉馅,再撒上一把葱花和紫菜,滴几滴香油,轻咬一口,荠菜的清香与肉馅的鲜美完美融合,汤汁在口中四溢,那是春天最纯粹的味道,每一口都饱含着大自然的恩泽。
屋后,我们有一块巴掌大的苜蓿地。苜蓿,我们乡下叫草头。最近,曹老师学会了做草头饼,我愿意吃,给了他无穷的动力。我看他把剪好的苜蓿嫩头洗净、焯水、沥干、切末,放入盆中,加适量米粉,再敲一个鸡蛋,慢慢加入温水,用筷子搅拌成絮状,然后用手揉成面团,再分成一个个小团子,轻轻压扁,贴在锅底。倒入少许油,小火慢煎。随着“滋滋”的声响,草头饼的边缘逐渐变得金黄酥脆。等到两面都煎至金黄,便可出锅了。咬上一口,外脆里糯,曹老师的成就感爆棚。
看我们回来,邻居送来自家种的青蚕豆,并特意关照,剥下的豆荚千万留着,她要用它卧在今年试种的几棵玉米苗的根部。退休后,她把屋后十平方米的空地捯饬成了花园兼菜园,在收获的同时,又享受到了劳动带来的无穷乐趣。
汪曾祺先生说:“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深以为然,烟火人间,风味长存。
今年春天,我们亲手挖掘、制作这些美食,从田野到厨房,从食材到佳肴,每一步都充满了生活的喜悦。这些春天的味道,不仅是味蕾的享受,更是心灵的慰藉,让我们在忙碌的生活中,感受到了那份宁静与美好。
原标题:《晨读 | 陈美:春天的味道》
栏目编辑:史佳林 文字编辑:王瑜明
来源:作者:陈美